牛车向城门口驶去,还未出城,大山在内城的城门口看到一家包子铺,翩珃好说歹说不用他扶,她下车去买包子馒头,让他看着牛车,大山总算是同意了。
翩珃拖着一条腿去买包子,想着如果今天能等到祖父祖母,那便不用再进城了,咬一咬牙,买了五十个包子和五十个馒头,铺子的老板见到长着一张漂亮脸蛋的小姑娘好似瘸了一条腿,暗道可惜了。
小姑娘一次买这么多的包子和馒头,他同情心泛滥,送了翩珃两个篮子。
翩珃又是拖着一条腿,一手挎着一个篮子慢慢走向牛车,连守城的官差见着了,都向翩珃投来同情的目光。
走回到牛车旁,翩珃将两个篮子往油布里一塞,然后慢腾腾地爬上牛车,出城去。
到了城门口,官差好心提醒坐在牛车上的漂亮瘸腿小姑娘,说:“我说小姑娘,天色尚早,你还没吃早膳吧,依我看呀,你还是吃了再出城吧,外头来了难民,出了城再把包子拿出来吃,你手里的包子还没进你的嘴里定会被抢走,其实吧,要我说,你就不该出城去,城外可不安全。”
这瘸腿小姑娘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,眉清目秀,皮肤白皙,他就忍不住提醒一句,在城外抱着包子啃,周围围着一圈难民,下一瞬会发生什么事,官差觉得这事他想都不敢想,一想就会感到害怕。
翩珃一脸懵逼,这具身体已经十二岁了呀,为什么官差见了她叫她小姑娘呢?她看上去有这么小吗?
像小姑娘?
翩珃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,瘦削娇小的身形,一双手也很是瘦小,还真像八九岁的小姑娘。
翩珃无语望天,看来今后要多吃一点,顿顿都要吃到扶着墙进再扶着墙进出的程度才行。
听守城门的官差这么说,大山就更加担心祖父祖母爹娘叔叔婶娘他们了,不出城是不可能的,得赶紧出城,尽快找到祖父祖母他们。
翩珃心中也是一紧,担心原主的娘黄氏和弟弟胡二狗。
两人心中都有牵挂,不听官差的劝阻,执意要出城,但在出城前,两人还是吃了几个包子,勉强填饱了肚子。
出城容易进城难,出城不需核实身份,官兵对着大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,见大山不是在逃的要犯,性子沉稳老练,一脸坦荡,不回避他们的打量和盘查,便放了两人出城。
到了城外。
翩珃不见城外有人排队进城。
城门外的空地上,落了一地的垃圾,比翩珃进城那天脏多了,地上的草棚子,稻草,草屑和树枝,散落了一地,像是昨晚有人在此打地铺留下的。
打地铺的人却不见了,应该是他们都离开了,或是今早打开城门后,被官差赶走了也说不准。
见到这副场景,翩珃心中十分不安,提醒大山把长刀拿在手里,用来震慑心怀歹意之人,毕竟大山和翩珃,在外人眼里,是两个孩子。
随着大山赶着牛车驶离城门口,靠近官道,稀稀拉拉的人群渐渐映入眼帘。
向前移动的老百姓,个个蓬头垢面,面黄肌瘦,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,胸前和袖口处的破布,脏得包了好几层浆,难辨衣裳原本的颜色。
大多数人穿着草鞋,少部分人光着脚丫,直接行走在满是石子的官道上,可再看他们脸上的神情,好似他们根本感觉不到脚上的疼痛一样,神情木讷。
这副场面,即便是看多了电视剧的翩珃,也有点接受无能,这场面,就像一群行尸走肉在漫无目的的往前走,真真是惨不忍睹。
翩珃的心灵深处,受到一万点暴击,喊停了牛车,不赞同大山把牛车停在官道旁,而是把牛车停在靠近城门口官差看得见的地方。
大山急急停下牛车,也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,他怎么都没想到,只差了几天功夫而已,路上的情景居然完全变了样,穷人和富人的逃难之旅,差别竟能如此之大!
难怪胡大财主要急着赶路了,他是担心被后头的难民撵上了被抢吧?
想到了祖父祖母爹娘叔叔婶娘弟弟妹妹们也有可能是他们这副模样,大山就受不了,跳下牛车,将长刀塞到翩珃的手里,神色严肃地叮嘱说:“翩珃,你在这里等我,我过去路边等祖父祖母,如果有人敢打你的主意,靠近你,你就大声喊我,或是用刀砍他,后果我帮你兜着。”
大山想着,这里离城门口不远,又是大白天,应该没人敢明抢,但还是把刀给了堂妹。
翩珃握紧手里的长刀,也只能如此了,虽然休息了两天,可她腿上的伤还没好呢,跑是跑不动的,也跑不了多远。
翩珃安静地坐在牛车上,手里提着长刀,竟然发现心中有了一丝牵挂,还有对未来的迷茫和不知所措,总之,心中就是放不下。
十丈开外的胡大山不停地打量着官道上的行人,查看有没有祖父祖母的身影。
时间慢慢地流逝。
夕阳西斜。
“小姑,姑丈,表弟,表妹,你们怎么会在这里?”大山一声惊呼,引起了翩珃的注意,她不自觉地朝大山站着的方向看去。
就见被灰尘糊了一脸,瞧不清原本脸色的妇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,紧紧抓住大山的手,扯开嗓子问:“大山呐,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,你爹娘呢?你爷奶呢?”
妇人的话音刚落,呼啦啦,十多个人跟着妇人走出人群,纷纷聚拢到大山的身边。
被众人围住的大山,紧张的神情不见丝毫的缓和,声音里依然透着焦急:“小姑,路上,你没见到祖父祖母?还有我爹和我娘,你们怎么也到了这里?”
小姑是远嫁,她的夫家距离胡家村有一天的路程,坐牛车来回需要两天的功夫,祖父祖母愿意小姑远嫁,也是因为姑丈家比家里好多了,不算太穷,吃得起干饭的缘故,在这里看到小姑一大家子,不禁让大山怀疑姑丈家也被叛军给占领了。
“大山,路上我们没有看到你爹娘和爷奶,都是那该死的叛军,进村抢粮食,我们都逃出来了,以为从此就安全了,说不得过些天,等叛军离开后,就能回家呢,可是没想到呀,刚逃出叛军的魔爪,路上又遇到抓壮丁的官兵,我们就跟着人群跑了,跑呀跑,不知怎的就跑到了这里,带出来的东西都跑丢了呀,只剩背在身上的包裹了。”小姑向大山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里,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痛苦加无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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